肚白,与这相隔不远的浔港城里,一位身着粗布衣裳的更夫手持竹梆,缓步于青石板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悠长的报更声与清脆的梆子声,回荡在街头巷尾。
城中各处也开始慢慢有了动静,早点铺子的老板打着哈欠拉开木板门,鱼市的伙计们正将鱼虾蟹贝卸在摊位上,铁匠铺、茶馆、学堂,人群开始络绎不绝。
林渊踉踉跄跄走出浔港卫水牢,明晃晃的阳光直刺他的双眼。
昨夜皎月运功之时,浔港卫的水牢内,迎来了一位不寻常的客人。
一位须发皆白的鲛人,由几位士兵护卫着,自水下密道潜入水牢。
老人浴水而出,环视一周昏暗的石墙与摇曳的烛光,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一张年轻的面庞上。
“孩子,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林渊殷切地望着鲛人族前族长:“皎月姐姐生就一颗剔透玲珑心,对人向来没有隐瞒。
可碧渊城一见,姐姐沉默寡言了许多,族长亦对我欲言又止,我虽愚钝,也知其中必有蹊跷。”
族长点点头,意味深长地拍拍林渊的肩膀:“精怪出没由来已久,贪婪嗜血,危及鲛人族与人族的安危。
皎月夜夜以性命相搏,誓死护两城百姓周全,你可知是为谁?”
林渊心中一窒,又怕自己是痴心妄想,只双眼含泪道:“她仍唤我渊弟弟。”
族长闻言像看傻子一般盯着林渊半晌,摇摇头又阂目长叹:“李公公其人,先你而至,借精怪出没的时机草菅人命,意图栽赃构陷我鲛人一族。
你虽已立证鲛人族的清白,可朝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林渊凄然一笑:“族长说的是。
我早有耳闻,朝廷有意对鲛人族下手。
是我自欺欺人,以为自己能化干戈为玉帛。”
族长捋了捋花白胡须:“皎月冰雪聪明,又怎会参不透这其中干系,只不过......”族长顿了一顿,突然对着林渊躬身抱拳:“还望李大人,绝了小女的念想,让她死心,离了这浔港城。
沧海无垠,不愁没有我鲛人一族容身之处。”
林渊如遭雷击,悲喜交加,由着老人躬身许久,才猛然反应过来,伸出颤抖的一双手将老人扶起来。
而后,老人如何离去,长夜如何消磨殆尽,自己如何行尸走肉般同左良走出这地牢,全无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