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被魏军砍了十七道口子,如今缝补的线还是从成都贵妇人的缎面上拆的。”
他说话时,我摸着腰间阿爹的旧剑——说是剑,其实更像柄断刀,连剑鞘都缺了半截。
第二章:北伐前夜延熙十六年春,费祎大将军遇刺的消息传来时,我正在伙房帮厨。
面团刚揉到一半,就听见营外马蹄狂奔,接着是兵器相撞的巨响。
陈叔拎着我躲到柴垛后,只见十余个甲士闯入中帐,为首者衣襟上染着血,正是姜维的亲卫。
“费大将军在汉寿亭饮宴时,被魏降将郭循刺杀!”
亲卫的声音带着哭腔,“将军,现在朝中……”姜维的怒吼震得帐顶灰簌簌落下:“召集各营司马,半个时辰后升帐!”
他掀帘而出时,我看见他腰间佩着那柄断剑,剑穗上的“汉”字在晨光中格外刺眼。
中军帐里挤满了人,烛火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帐壁上,像一群举着刀的修罗。
“费公常言‘吾等不如丞相远矣’,”姜维的手指按在挂在帐中的雍凉地图上,指甲几乎掐进牛皮,“可丞相若在,岂会让这大好河山拱手让人?
如今陇右守备空虚,正是西进良机!”
下辨护军夏侯霸突然起身,铠甲相撞发出清响:“将军,粮草怎么办?
去年秋收遇雹灾,成都府只拨了三个月军粮。”
帐中顿时安静,有人低头用刀柄划地,有人望着烛火叹气。
姜维却从袖中抽出一卷竹简,重重拍在案上:“这是我连夜写的《平羌策》,若能收服陇西羌人,便可借道补充粮草。”
我躲在帐角磨药,听见这话手一抖,药杵差点砸到脚。
去年跟着陈叔去羌地换盐,我见过那些头戴羊角冠的汉子,腰间佩着比人还高的弯刀,眼神比狼还凶。
“将军,羌人反复无常……”不知谁小声说了句。
姜维忽然拔剑,剑光映得他眼角的疤泛白:“当年丞相七擒孟获,靠的不是刀剑,是人心!”
大军开拔那日,我站在队尾望着汉寿城的炊烟。
城头的老卒们敲着梆子,声音里带着哭腔:“又要北伐了……”路边的老妇人捧着陶罐,往我们水袋里倒青稞酒:“孩子们,活着回来。”
酒液顺着陶罐边沿滴落,在黄土上砸出小小的坑,像阿娘临终前掉在我手背上的泪。
第三章:狄道烽火狄道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