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君兮赵卓的其他类型小说《沈君兮赵卓写的小说鸾凤重华》,由网络作家“蔷薇晓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而现在的情况却是,纪雪不但去年穿过这身衣裳,还穿着它与人吵了一架,也就是说去年参加过那场春宴的人,很有可能都还记得这一身衣裳。明天自己再将这一身穿过去,落在那些有心人的眼里,那她岂不是和路边的乞人无异?沈君兮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不管纪雪是出于什么原因将这身衣服送到了自己这来,但自己明天绝不能穿着这身衣裳去参加春宴!在心中打定主意的沈君兮也就愁了起来,听着刚刚敲过的二更鼓,这个时候自己还要去哪寻衣裳?难不成自己只能称病不去么?那样的话,纪雪会不会更高兴呢?陡然间,沈君兮就生出不想让纪雪如意的心思来。她趿着鞋子就下了床,然后站在纪雪的衣衫前打量了起来。这种细丝薄衫因为质地轻薄,未免在穿着时太透,所以都会特意制成了双层,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
《沈君兮赵卓写的小说鸾凤重华》精彩片段
而现在的情况却是,纪雪不但去年穿过这身衣裳,还穿着它与人吵了一架,也就是说去年参加过那场春宴的人,很有可能都还记得这一身衣裳。
明天自己再将这一身穿过去,落在那些有心人的眼里,那她岂不是和路边的乞人无异?
沈君兮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不管纪雪是出于什么原因将这身衣服送到了自己这来,但自己明天绝不能穿着这身衣裳去参加春宴!
在心中打定主意的沈君兮也就愁了起来,听着刚刚敲过的二更鼓,这个时候自己还要去哪寻衣裳?
难不成自己只能称病不去么?
那样的话,纪雪会不会更高兴呢?
陡然间,沈君兮就生出不想让纪雪如意的心思来。
她趿着鞋子就下了床,然后站在纪雪的衣衫前打量了起来。
这种细丝薄衫因为质地轻薄,未免在穿着时太透,所以都会特意制成了双层,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人穿出飘逸之感。
而纪雪的这件衣衫也不例外。
捏着那两层薄纱,沈君兮沉思了一会,然后看着屋里的三个丫鬟道:“你们几个手上的针线功夫怎么样?”
沈君兮就将自己想将那件淡黄色细丝薄衫给改了想法说了出来。
三个丫鬟俱是一愣。
先是红鸢红着脸道:“我和妹妹都只缝过荷包一类的小东西,衣衫还不曾做过……”
鹦哥在一旁不断地点着头,表示姐姐所言非虚。
而珊瑚也犹豫着说道:“我以前也只给老夫人做过抹额和鞋垫子……这种大衣衫从来都是由针线房的来做……”
沈君兮听着微微皱眉。
也就是说这三人都只做过小东西。
难不成还真要让她自己亲自动手不成?
可现在的自己才六岁,如果显露出异于同龄人的女红功底,会不会让人对自己生疑?
“其实,我们可以找找针线房的平姑姑来试试,”珊瑚想了想道,“之前我还在老夫人房里时,和她还有些交情,说不定她愿意帮我们这个忙!”
“也只好找平姑姑来试试了。”沈君兮垂了眼,细想了一会,然后就让鹦哥从自己的衣箱中翻出一件白色的杭绸长衫来。
她自己则是二话没说地在小书房里将笔墨纸砚一字铺开,又将那件杭绸长衫平铺在纸上,用毛笔先蘸了水后蘸了墨,然后就在那见长衫的衣摆之上轻轻地洇染起来。
鹦哥一见,就忍不住急得哭了起来:“姑娘,这长衫可是针线房刚送来的!而且您还没有穿过一次的呢!”
红鸢和珊瑚也是瞧着一阵心疼。
这么好的衣裳,这么好的料子,竟然就这样染了墨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洗干净。
沈君兮却好似全然不顾这些,她待那衣摆上的墨迹干涸了之后,就让鹦哥拿了块布来,将这件她画好的月白长衫和之前纪雪送过来的那件薄衫打成了一个布包袱。
她又命红鸢去取了一小袋铜钱来,同那布包袱一道交到了珊瑚的手上。
“这些钱你拿去打点那些守门的婆子,”沈君兮就同珊瑚交代道,“如果平姑姑愿意帮忙,你赶在巳时之前回来就成了,如果平姑姑不愿意帮忙,你也就快去快回,我们再来想办法!”
珊瑚也就点了点头,然后趁着夜色从角门上出了翠微堂。
接下来的时间,就让人觉得有些煎熬起来。
每一下的风吹草动,都让人误以为是珊瑚去而复返了。
好在直到敲了三更鼓,也不见珊瑚回来。
沈君兮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然后同红鸢和鹦哥道:“赶紧去睡觉吧,明天去东府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第二日一早,沈君兮就带着鹦哥去了正房里陪着老夫人用膳后,让红鸢留在房里接应随时可能回来的珊瑚。
待她陪老夫人用过膳再回房换衣服时,却见到了双眼熬得通红的珊瑚和一脸透着兴奋的红鸢。
“姑娘,平姑姑把衣裳改出来了。”红鸢有些激动地拿着已经改好的衣裳给沈君兮看,“改得比之前更好看了!”
沈君兮很是感激地上前抱了抱珊瑚,道:“辛苦你了,珊瑚姐姐,等下我们去东府后你就在家里好好的补个觉,谁也不用理会!”
一脸疲惫的珊瑚同沈君兮相视一笑,几人之间的感觉变得更为贴心了。
当换过衣裳的沈君兮再次出现在王老夫人面前时,王老夫人先是“咦”了一声,随后就眉眼弯弯地点头称赞了起来:“这一身,比昨儿个的好看!”
今日的沈君兮好似将一幅意境缥缈的山水画穿在了身上:下衣摆上那淡淡的墨痕好似一道道似远似近的山脉,而外面的那层薄透的细丝薄衫则像是给这些山脉罩上了一层云雾,给人一种虚无缥缈之感。
更妙的是,她下身穿着的依旧还是那条浅青色烟罗百褶裙,却将她这一身渲染得更像是一幅青山水墨,浑然天成。
再加上之前董二夫人送她的那套做为见面礼的珍珠头面,虽然素雅,却更显清新脱尘。
得了老夫人称赞的沈君兮微微地低头一笑,搀扶着王老夫人上了去东府的马车。
纪雪自然是同大夫人一车,纪雯则是同二夫人一车,均等候在了仪门处,待王老夫人的马车过来,一行人也就慢慢悠悠地往东府去了。
说是东府,其实同秦国公府却隔着好几条街。
东府里管家的纪三太太唐氏正带着儿媳妇纪大奶奶高氏在二门处迎客,一见着国公府的马车便笑盈盈地迎来上来。
“可算把您给盼来了,我们家老太太都念了几天了,怕您今年又不来。”唐太太一见着王老夫人就热情地赶紧上前来搀扶,一抬眼就见着了跟在王老夫人身后长得白白嫩嫩的沈君兮,便奇道:“这就是二妹妹的孩子吧?眉眼长得可真像二妹妹。”
王老夫人颇有些伤感地点了点头,然后同沈君兮道:“来,守姑,见过你三舅母。”
沈君兮也不怯场,闻言后就从王老夫人的身后走了出来,大大方方地冲着唐太太福了福身子:“见过三舅母。”
那乖乖巧巧的样子,唐氏一见就心生欢喜,她就招来了儿媳妇高氏让她带着王老夫人往李老安人的院子里去。
糟糕!砸到人了!
趴在墙头上的沈君兮是大为失色。
她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只可惜她踩在这棵歪脖子树上,却是哪儿也躲不了。
“是谁?谁在那儿伤我?”树丛后那人显然也发现了墙头之上有人,也就揉着头的从树丛后窜了出来。
沈君兮这才发现自己砸到的是个十二三岁的俊美少年郎,那俊美少年穿着一件便于骑射的月白色宝相花刻丝锦袍,衣摆上却沾满了青草屑子,显然在此处躺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只是那少年的脸色却是臭臭的,活像全世界都欠了他的钱一样。
沈君兮就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招着手道:“对不起,小哥哥,是我不小心砸到了你,可是能不能请你帮帮我,帮我取下那棵树上的风筝啊!”
那少年看了眼沈君兮,又看了眼她所指的那棵树,却只淡淡地应了一句:“没兴趣。”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人怎么这样!真是个小气鬼!”情急之下,沈君兮就拍着墙头上的瓦片,就小声地咒骂了一句。
然后她低着头,仔细地观察起来。
花墙上那个雕花窗的位置不算高也不算低,自己如果踩着那个花窗下去的话,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难度。
沈君兮皱眉想着,然后就伸出一只脚探了过去。
只是她趴在墙头上,脚在那探来探去时候,却始终踩不到她之前看好的那个位置,于是她又扭头看过去,想要再确定一下落脚点的位置时,却见着刚才被自己骂作“小气鬼”的少年这会子刚好站在了她的身下。
“小气鬼?”少年插着腰站在花墙之下,扬着头瞪着沈君兮,显然一副要找麻烦的模样。
糟糕!
沈君兮在心里大叫了一声,手上却是一松,整个人就毫无预兆地掉落了下来。
就在沈君兮以为自己定会摔个狗啃泥的时候,却发现身下软软的。
她拿手探了过去,却发现自己整个儿的坐在了刚才那少年的身上,而那少年则像个肉垫子一样的被自己垫在了地上。
她慌忙从那少年的身上爬了下来,跪坐在一旁,然后试探性地问道:“小气鬼……你还好么?”
那少年闭着眼睛躺在那,表面上一动不动,心里却想着:这年头好人还真是不能做!
早知道刚才就应该狠心地走掉,为什么偏偏要回头看一眼?偏偏这一回头的时候,他又好巧不巧地看见这个手短脚短的小丫头在翻墙。
因为担心她会不小心掉下来,自己一时心软的又走回来看看。
谁知她竟然就这样砸在自己身上,砸得他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小气鬼?小气鬼?”沈君兮见这少年半天没动,暗想自己是不是把人给砸出好歹来了?
她先是用手戳了戳那少年的脸,见他没什么反应,于是就仿着她父亲沈箴断案时的模样,伸手去翻少年的眼睛。
只是她的手才伸到半路,少年就把眼睛睁开了,并且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沈君兮。
这突然的睁眼把沈君兮吓了一跳,半天没回过神来的她也这样瞧着少年。
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后,少年才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然后用手支着身子坐了起来。
胸口传来的痛感让少年的动作一滞,然后就下意识地想到:这小孩是自己的克星么?见面不过短短一刻钟,竟然就砸了自己两次!
“小气……”见那少年终于有了反应,沈君兮连忙改口道,“小哥哥你还好吗?”
小气小哥哥?
少年就停下自己的动作,忿忿地扭头看向了沈君兮。
刚才躺在地上时没瞧清楚,现在瞧来,这小女孩长得还真像刚出笼的馒头白白嫩嫩的,那饱满的脸颊更像是饭团子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捏上一捏。
“哎哟!”沈君兮突然叫道,少年才发现自己竟然真的伸出了手在她的脸颊上捏了捏。
他就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然后没好气地道:“你都砸了我两次,还叫了那么多声小气鬼,这算是我收回的利息!”
沈君兮听着少年的话,根本无法反驳,只得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头,然后假装关切地问道:“那……你还好吧?”
可千万不要砸出什么毛病来才好!
沈君兮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少年也就站了起来,活动活动了筋骨,道:“还好,托你的福,没什么事。”
沈君兮这才放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长舒了一口气。
少年这才注意到身边的这个凶巴巴的饭团子好像才到自己的胸口,再看看一旁有一人多高的花墙,不禁在心中好奇,她是怎么翻过来的。
“你之前说要我帮你拿什么?”少年看了眼沈君兮后,倨傲地道。
“那个风筝咯!”不想继续与少年一般见识的沈君兮就走到挂着她风筝的树下,指着树上道。
少年在胸前交叠着双手,抬头向树上看去,只见树枝上确实缠了个风筝,只不过那风筝做工很一般,并不显得华贵,他就有些不明白,一个这样的风筝丢了就丢了,怎么值得这个饭团子又是翻墙又是爬树的?
想到自己之前求这少年帮自己取风筝时遭到的无情拒绝,沈君兮也就二话没说的撸了撸衣袖,准备自己爬树。
不料少年这一次却是拖住了她,冷冷地道:“还是我来吧!免得你掉下来又砸到了我!”
说着也不等沈君兮反应过来,少年三步两步地就蹬着树干窜上了树梢,然后一伸手,就将挂在树梢的风筝给捞了下来。
沈君兮原本还屏着呼吸,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吓着树上的少年,却不想那少年却是轻轻的纵身一跃,又从树上跳了下来。
这身形……也太敏捷了一些吧!
沈君兮在心里惊叹着。
“喏,给你!”少年一脸不屑地将风筝交还了给沈君兮,然后看着她那沾了些青苔的裙摆道,“你要怎么翻回去?”
说完,他就冲着身后那道花墙努了努嘴。
沈君兮一想,发现这还真是个问题。
自己之前就光想着怎么过来了,却没想着要怎么回去。
“也许……我能踩着雕花窗翻过去……”沈君兮就在心里做着假设,觉得自己只要能翻上那个墙头,再踩着那棵歪脖子树,应该就能过去了。
“就凭你?”那少年显然是不相信沈君兮的话,他上下打量着沈君兮,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过了二月二,沈君兮便同黎管事一道启程往京城而去。
因为考虑到沈君兮年纪还小,不适宜赶路,原本二十来天的路程,硬生生地被他们走了一个月。
为了打发这无聊的时光,沈君兮也就同黎管事打听起纪家的事来。
原来纪家在沈君兮外祖父那辈时就分过一次府,因她外祖父是嫡长子,名正言顺地继承了老秦国公的爵位,外祖父的庶弟原本靠着家里的祖荫也能到五城兵马司当个小旗混日子,可他硬是凭着自己的本事考进了翰林院,最终做到了国子监祭酒一职,并且从国公府搬了出去,在京城另购了一个院子开府。因为是地处城东,因此也就被人称为了东府。
两兄弟虽然分了府,却没有分家,因此家里的子侄还是排在一起轮长序。
她的外祖母王老夫人一共得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母亲纪芸娘便是外祖母的小女儿,在母亲的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大舅舅纪容海承了爵,是现任的秦国公,和大舅母齐大夫人又养育了二子一女,大儿子纪明在大舅舅的身边当差,二儿子纪昭则选为了太子侍读,还有个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女儿纪雪养在了王老夫人身边。
二舅舅纪容若走的却是仕途,外放了一个山东巡抚,同二舅母董氏生了一子一女,大女儿纪雯十二三岁,知书达理,小儿子纪晴因为从小聪明伶俐做了七皇子的伴读。
然后,东府里还有个在翰林院做编修的三舅舅纪容泽,他那边还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
这么多人……沈君兮一下子就听得头昏脑涨起来。
这还不包括在宫里当了贵妃娘娘的姨母,以及大姨母所生的三皇子和领养的七皇子……
黎管事想着沈君兮毕竟还年幼,自己一下子和她说这么多她也记不住,索性就给沈君兮写了一份简单的纪家家谱图。
沈君兮一路上对着那张家谱图读读记记,倒也将纪家的人记了个七七八八。
待他们一行人到达京城时,已经是春暖花开的三月初了。
繁华的街道,琳琅的商铺,小贩走街串巷的叫卖声更是不绝于耳……一切都还是沈君兮记忆中京城被流寇荼毒前的兴盛模样……
对于这一切,沈君兮自然是见怪不怪,可和她同车的红鸢和鹦哥却是已经看花了眼。
“嗯哼,”沈君兮就清了清嗓子道,“等下进了国公府,你们两可不许是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红鸢和鹦哥听了,立即学着沈君兮的样子正襟危坐了。
瞧着她们眼观鼻、鼻观心的乖巧模样,沈君兮这才暗暗点了点头。
秦国公府位于城东的清贵坊。
这里和别处不同,原是太宗皇帝的姐姐永寿长公主的府邸,可后来长公主因为参与了“安庆王的谋逆案”,太宗皇帝一怒之下便查抄了她的府邸,并让内务府将这宅院给收了回去。后来几经周折,当年的长公主府也被隔成了几处庭院分别赏给了后来从龙有功的纪家、林家和许家。
许是当年的长公主府太过华丽和宽敞,即便如今已经挤进了三户人家,可这清贵坊依旧显得很宽绰,而且秦国公府北面原本花园子那一块至今都没有赏出去,一直还空在那。
听着马蹄打在麻石板上的哒哒声,沈君兮却想起上一世的那些不快来,心里也充满了对未来的担心。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她们的马车停了下来,一个梳着圆髻插着金簪的婆子笑盈盈地掀了门帘子:“还请表姑娘下车来换轿,老太太盼您都盼了好几天了。”
一听到这话,沈君兮之前还有些慌乱的心莫名地安定了下来,她也就扶着那婆子的手踩着矮凳小心翼翼地下了车,换乘了一顶四帷金铃翠幄软轿,而红鸢和鹦哥则是跟在轿子后随行。
沈君兮默默地坐在软轿里,却发现这软轿的门帘子竟然是用了京城仙罗阁的彩珠绣。
那只有小米大小的琉璃珠本就难得,更何况还要将其一颗一颗地穿在丝线上绣成绣品,既耗时又耗力,因此这样的一幅绣品在上一世可是卖到了上百两银子一幅,但让沈君兮没想到的是秦国公府竟然会将这样的一副绣品做成了门帘子!
她就想到了临行前父亲跟自己说的那些话,感慨着到底是钟鸣鼎食的人家,和光有虚名的延平侯府就是不一样。
软轿走了大概两盏茶的功夫,便向右拐了个弯,上了一条长长的夹道,约莫又走了半柱香的样子,停了下来。
“来了!来了!”隔着轿帘,沈君兮就听到了一阵欢闹的嬉笑声,一群穿红着绿的丫鬟簇拥着一个媳妇子打扮的人为她打了轿帘。
沈君兮扶着那媳妇子的手借势下了轿,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道雕梁画栋的朱漆垂花门,待进了那垂花门,穿过抄手游廊,绕过院子中的大理石影壁后,便见到了修得宽敞大气的正房大院。
正房的堂屋下挂着一块紫檀木大匾,匾上的字迹龙飞凤舞。
沈君兮依稀能辨认出“翠微堂”三个大字,然而再看向一旁的小字时,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那落款竟是当朝天子的名讳。
见到她们一行人过来,留在正房屋外的丫鬟们忙迎了上来,争着打起了正厅的帘栊,沈君兮就听得屋里有人回话:“表姑娘到了。”
原本还有些嬉闹的内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沈君兮见势深吸了一口气,凝了凝心神,略微低着头,踩着可以照出人影的地砖,往后堂而去。
只是她刚一进屋,就见着一位鬓发如雪的老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迎了过来,沈君兮正欲福身拜见时,却被那老妇人一把拉进了怀里。
这老妇人正是沈君兮的外祖母,秦国公府的老太君王老夫人。
“我那苦命的女儿哟!竟让我这白发人送了黑发人!”王老夫人一抱住沈君兮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沈君兮也没料到自己这么—走,却给纪雯惹了麻烦。
她年纪小,那些年纪大点的姑娘们倒也不会故意与她为难,可纪雯却不—样了。
她们之中就有人明里暗里的同纪雯打听:“你们家是不是特意从宫里请了教养嬷嬷在家中教习?”
纪雯自然是听得莫名其妙,也就连连摇头称没有。
可信她这话的却是没有,还纷纷觉的纪雯这人不真诚。
谁不知道纪家有个在宫里当贵妃的娘娘!纪家真要请—个教养嬷嬷,还不是纪蓉娘—句话的事。
不然的话,就沈君兮—个才六岁的娃儿,凭什么比她们这些苦练了半年的人走得还要好?
—想到纪雯在宫中的强大“背景”,大家都觉得有些绝望起来。
如果同纪雯—同去进宫选秀,她们这些人还不是轻而易举地就被人给比下来了啊?
不用说,纪雯—定会是内定的皇子妃人选了,她们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捞到—个侧妃的名额。
因此大家在潜意识间就开始排挤纪雯,但又怕因此得罪了纪雯,又不敢做得太明显。
如此—来,纪雯在学堂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好似不对劲,可让她说,又说不上来。
那感觉,就好似憋足了—口气,却打在了—团软棉花上让人不得劲。
在女学堂里,同样觉得不舒服的还有纪雪。
秦老夫子说的那些,她是越听越糊涂了,而且每每在课堂上的习作又总是被打回重做,—两次还好,可回回都要重做就让她来了脾气。
终于有—次,她忍不住了,当场就和秦老夫子杠了起来。
“凭什么每次都要我重做?她却没事?”在见着秦老夫子指点过沈君兮后,又来刁难自己,纪雪就终于爆发了。
秦老夫人就看了纪雪—眼,又看了沈君兮—眼,然后缓缓道:“你见过她写的字么?”
纪雪就—时语塞。
她确实没见过沈君兮写字,可每每练字的时候,老夫子总要在—旁纠正,想必沈君兮的那—手字也是让人看不过眼的。
于是纪雪就犟着脑袋道:“见过啊,她写的字还不如我呢!”
秦老夫子就闭了闭眼,显然是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而沈君兮则是在心里祈祷纪雪不要再闹了,这个样子,真的是很难看。
然而纪雪却是不管这么多的。
她—见秦老夫子没说话,就料定是对方理亏,于是大闹了起来道:“我就说你是偏心!”
—句话,没将那秦老夫子气得七窍生烟。
他当了—辈子的教书匠,自诩从来都是—碗水端平,没想今日却被—个黄毛丫头给指责了。
他—把抓起纪雪书案上的那张涂鸦过的纸,又拿了沈君兮桌上刚练习过的纸就展示了给大家看。
只见—张写得颇有颜柳之风,另—张却是歪歪斜斜毫无章法可言。
“就凭你写成这样,还敢说本夫子待人不公?”秦老夫子就怒道,“如此固执己见、冥顽不灵的学生,叫她的家人领回去也罢!”
秦老夫子的话—出,满室哗然。
因为大家都知道秦老夫子是脾气最好不过了,没想到纪雪竟然两三句话就挑得秦老夫子动了怒。
“这是怎么了?”刑姑姑也闻风赶了过来调停。
秦老夫子—见到刑姑姑也就正好逮到了机会控诉道:“这样的学生,我是不愿意教了,不但质疑夫子还敢诬陷夫子,还是叫她的家人将人领回去吧。”
而听闻要叫家人来,纪雪也早吓得魂都没有了。
她之前就不想来这女学堂的,可是母亲却告诉她是她父亲执意要将她送过来的,也就是说送她来女学堂,根本就是她父亲的主意。
如果自己这会子被学堂里给赶了回去,她父亲还能轻饶了她?
纪雪就越想越害怕,然后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
纪雯作为长姐也只好帮纪雪说着好话:“请老夫子看在我妹妹年幼的份上,就饶了她这—回吧。”
说完,纪雯还扯了扯沈君兮,希望沈君兮也帮着纪雪说两句好话。
可沈君兮却在—旁静静地看着,发现刑姑姑和秦老夫子不过是—个在唱红脸—个在唱白脸。
毕竟刑姑姑管着这学堂,又岂会真遇到什么事就让学生的家人将人领回去的?
见沈君兮半晌都不说话,纪雯就更是急了。
刑姑姑却是神色冷峻地瞧了眼纪雯又瞧了眼纪雪,道:“今日这种忤逆夫子的事,原本是要请你的家人过来的,既然你的姐姐竭力在为你求情,因此本姑姑也就再给你—次机会。”
听得刑姑姑这么—说,纪雯和纪雪心中均是松了—口气,却不料那刑姑姑继续说道:“只是你公然对抗夫子,这在我们学堂里还是第—次,对此我们不可能视而不见,因此,我给你两个选择,—是将你的家人请来,二是将弟子规工工整整地抄上—遍,你自己选择吧!”
这个时候的纪雪早已怕得要死,听闻还有第二条路可选,她想也没想地就道:“我选择抄写弟子规!”
刑姑姑就颇为赞赏地看了她—眼,笑道:“那行,明日—早来学堂时将你抄好的弟子规交与我,如果你做不到,依然是要请家人来的。”
纪雪也就频频的点头,生怕自己的动作慢了,而让刑姑姑改变了主意。
刑姑姑—见纪雪的认错态度还好,也就摆出了偃旗息鼓的架势走了。
而秦老夫子也是对着纪雪冷哼了—声,—甩衣袖离开了。
沈君兮见风波已过,就回了自己的位置,继续低头练字,托纪雪的福,她刚写的那张在这场“风波”里已经废掉了。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刚—提笔,就引起了众人的围观。
“你的字为什么写得那么好?”
“对呀,你几岁开始练的?”
大家你—言我—语的,问的内容也越来越发散。
“还有你之前的步态真的没有练过么?”
沈君兮听着这些,却只有苦笑的份。
之前,她以为只要不在大人的面前露出马脚来就行了,真没想到女学堂里这群半大的孩子,—样的不好应付。
沈君兮王老夫人的哭声,想起自己早逝的母亲,以及自己上一世因此而变得飘零的身世,也就情不自禁地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老夫人身边的人自然也就围了过来一通好劝。
“你母亲原是我最小的女儿,真是捧在手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曾想她却先我而去……”好不容易止住了的王老夫人在哭过这一气后,才抚着沈君兮的头道,“这一路上没少吃苦头吧?”
“还好。”哭红了眼的沈君兮却是实事求是地说道,“黎管事一路都安排得挺好,守姑并没吃到什么苦头。”
王老夫人听着,便频频点头,然后对一旁站着的四旬华服贵妇道:“黎管事的这趟差办得好,你替我重重地赏他!”
“是~!”那四旬华服贵妇就很是谦恭地应道。
沈君兮有些好奇地抬头看去,却见到了大舅母齐大夫人的脸。
上一世,她虽然只见过大舅母一面,但她那轻蔑的眼神和傲慢的态度却深深地印在了沈君兮的脑海里,以至于她这一世再瞧见这张脸时,心底竟情不自禁地生出一丝厌恶。
只是沈君兮已不是那三岁小儿,自然知道怎么隐藏自己的情绪。
“这是你的大舅母。”见沈君兮正在瞧着齐大夫人,王老夫人也就同她道,“二舅母带着府里的其他姊妹出府做客去了,恐怕得用晚饭时才回;而你的两个舅舅都因公务在身,并不在府里,等过些日子回来了,你再同他们请安。”
说完这些,老夫人又同那齐大夫人交代道:“守姑远道而来,先将她安排在西厢房的暖阁里与我同住,让雪丫头搬回你们的院子里去好了。”
齐大夫人听着心中就一喜。
当年老夫人因嫌自己太宠着小女儿纪雪,将她养得性子有些刁蛮,便执意将纪雪养在了翠微堂。
瞧着女儿在老夫人这活得像个小鸡仔一样,齐大夫人心疼得就想让女儿搬回自己的院子里去,只可惜老太太却一直不放人,没想今日到老太太竟然会为了沈君兮而让她的雪姐儿移出来。
“那媳妇这就让人去给雪姐儿收拾东西。”齐大夫人心里虽然喜滋滋的,面上却是波澜不惊地说道。
王老夫人就点了点头道:“去吧,今儿个不必过来了。”
齐大夫人离开后,就有人领着红鸢和鹦哥进来给王老夫人行礼,王老夫人在简单地问了她们一些问题后,便每人赏了一个八分的银锞子,让人将她们领下去休息。
“怎么就带了两个不知事的小丫鬟来?”待二人退下后,王老夫人就拉着沈君兮问道,“钱嬷嬷怎么没有跟着你一起进京?”
沈君兮这才想起那钱嬷嬷曾是母亲的陪房,外祖母还记得她也不足为奇。
只是那钱嬷嬷毕竟是从秦国公府出去的,有些话沈君兮也就不能照实说。
于是她吸了吸鼻子,面带戚容地说道:“嬷嬷……嬷嬷她在母亲去世后悲伤过度……也跟着一起去了……”
王老夫人听着先是神情一滞,随后叹气道:“她大半辈子都是跟在你母亲的身边,也算是忠仆一个了。”
听着外祖母没有继续再追问,沈君兮在心里默默地松了口气,心想总算是把钱嬷嬷的事给掖过了。
想着沈君兮身边没有个能用的人,王老夫人也就把身边的大丫鬟珊瑚给唤了过来:“从今天起,你就到姑娘的身边当差吧,然后同大夫人说一声,姑娘的吃穿用度和府里的和雯姐儿她们一样,让她将人都给姑娘配足了,每月的例钱都从我这出……”
她正同珊瑚说着话,在王老夫人屋里当差的李嬷嬷就走了过来禀报:“给表姑娘准备的西厢房收拾好了,老夫人要不要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添减的?”
王老夫人一听,就来了兴致,携了沈君兮的手就往西厢房而去。
西厢房一排三间,南边的那间做成了暖阁,北边的那间则是个小小的书房。
暖阁里炕床是贴着向东的一侧窗户而建,坐在炕床上便能见着王老夫人那四季花开不败的庭院,而紧靠着暖阁外的是个小梳妆台,小梳妆台旁是个一人高的钿螺衣柜,再过去就是一张落地的鸡翅木绣屏……四处都透着精巧。
因为得了王老夫人的吩咐,李嬷嬷就领着翠微堂的丫鬟婆子麻利地将西厢房给收拾了出来,还将之前纪雪留在这的东西用挑箱装了,以便叫人抬回大夫人的院子里去。
王老夫人细细地看着,并不住地点头,然后对李嬷嬷道:“收拾得好是好,就是太素净了些,让人去开了我的库房,把那对一尺高的红釉面花觚拿来,还有屋角的地方摆个高脚方几,然后去花房里挑几盆开得正艳的蝴蝶兰过来……房里得摆些花花草草才显得有生气!”
听着老夫人的吩咐,一屋子人又人仰马翻地忙碌了起来。
沈君兮瞧着这些人,却打起哈欠来。
“怎么?困了么?”王老夫人携着沈君兮的手,关切的问道。
沈君兮就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毕竟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这一路舟车劳顿得,身体多少还是有些吃不消。
“那就先去外祖母的房里歇会。”说完,王老夫人便命珊瑚将沈君兮带去自己的房里睡了。
也许真是累狠了,沈君兮几乎是沾枕就睡,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就听得有人在外间细语道:“四姑娘,老夫人将暖阁腾给了表姑娘,您的东西已经叫人收拾好送回大夫人的院子了……”
沈君兮依稀辨认出这好似是珊瑚的声音。
“啪”只是珊瑚的话还没说完,沈君兮就听得了一声清脆的掌掴声,将她的瞌睡瞬间全都吓跑了。
顿时清醒过来的沈君兮就听得一个尖锐的女童声:“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动我的东西?!”
“不……四姑娘……不是的……”珊瑚就有些急切地解释道,“这是老夫人吩咐的……”
“你别扯着祖母做大旗!我这就找祖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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